“你想,那种极细微的毛刺,让你削,你能简简单单削出来吗?”
严桑桑蹙眉。
毛刺很不起眼,可以说比发丝还细,用刀子削,一般做不到如此细小。
顾正臣继续说道:“但是竹子在被蛮力撞击破裂时,很容易出现一些极细微毛刺,而这些毛刺,可以直接使用。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用刀子确实不好削出细微的毛刺,但用抽丝法还是可以做到,许多金线、银线、铜线,可以通过不同规格的小孔,反复抽丝,得到极细小的丝。
但这种工具往往出现在织造局里,不会出现在寻常窑场里。
严桑桑还是不理解:“即便是如此,那他完全可以在窑场里选一些竹子砸开、搅破,为何非要来竹林?窑场有不少竹子要烧掉。”
顾正臣眯着眼看向前方的窑场,轻声道:“谁知道,大概是担心被人看到,解释不清楚吧。”
搅断竹子的动静并不小,搅断之后丢到外面,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至少也会有人腹诽一句:
哪个缺德的干的?
毕竟这种事对烧竹子的人也不友好,万一没注意到扎到手呢……
进入窑场,高晨见顾正臣似乎对琉璃窑很感兴趣,还不忘介绍一番:“这是马蹄琉璃窑,这边是窑门,那里是火塘、窑室,那是烟囱,这外面修的是防火墙,这会正烧窑。”
顾正臣询问道:“一窑琉璃需要几日?”
高晨回道:“一日装窑,次日烧窑,三日开窑,然后等待火候冷却,至第五日方可去窑。这窑并不算大,但也能一次烧五百琉璃瓦,管事房在这边。”
顾正臣见高晨与其他烧窑的人打过招呼,许多赤裸着上身忙碌的汉子,脊背之上汗水淋漓。
讨生活的人,总是如此辛苦。
“杨管事,有商人前来购买琉璃瓦。”
高晨喊着。
一位脑袋甚大的汉子半敞衣襟走了出来,胸口的毛甚是茂密,一双铜铃眼看向高晨,呵骂道:“让你小子去弄点竹子,怎就如此磨叽,非要逼我抽你——嗯?”
顾正臣与杨猎鹿的目光对上,看到了杨猎鹿眼神里的惊讶与震惊,还有不安。
杨猎鹿猛地转身!
“抓住他!”
顾正臣抬起手臂,弩箭射空。
咻咻!
两支匕首飞出,竟也被杨猎鹿给闪了过去,庞大的身躯如此灵活倒是令人惊讶。
吕常言刚追出去,耳边风动,一枚枚石子飞过。
杨猎鹿哎呀一声跌倒,刚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吕常言的老脸,妈呀一声还不等跑,胸口便挨了一掌。
杨猎鹿后退几步,跌落在地上,如同溺水一般好久才浮出水面,喘出一口气,看着走近的顾正臣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有人——有人砸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