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击狻人之后,他龙渊的名字,将彻底取代“封家军”在北境的赫赫威名!
宣佑帝居高临下地看着龙渊,龙渊的意图几乎昭然若揭。
这位正值盛年却心思深沉的帝王,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太清楚了,“四狼将”的旧部对封家的感情根深蒂固,对朝廷的打压早已心怀怨恨。将他们凝聚起来交给龙渊……这不啻于放虎归山!他亲手放出一头不知效忠于谁、且本就桀骜不驯的战狼!
龙渊一旦成功统合这支力量,其势将滔天!而当时苍岭一战,这支力量却是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的……
然而,国难当头!
若不如此,谁能抵挡北狄狻人?靠推诿搪塞的南锦城?还是那些平庸的各镇兵马?
宣佑帝的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在竭力请命的龙渊和不发一言只等结果的南锦城之间逡巡,内心的天平在社稷安危和帝王权柄之间艰难而残酷地摇摆着。
“龙将军……”宣佑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帝王特有的沉凝,“封家旧部,确为百战精锐。然……‘四狼将’及其部属,自封卿殉国后,安置各地已久,恐需时日方能重新磨合凝聚。且其归属不同卫所,贸然抽调动荡军心。再者,封卿部下……哀思尤在……”
他语速很慢,每个字似乎都在斟酌利弊。
他既不能立刻答应龙渊的“要求”(那等于赐予龙渊兵权),又不能直接拒绝。他需要先稳住龙渊,同时想办法牵制。
“陛下!”龙渊再次踏前一步,声如金石,“战局如火!敌寇已破关而入,黎民危在旦夕!当行非常之法!臣愿立军令状!若不能在一个月内重整狼骑残部,使其初具战力赶赴战场,甘受军法!若不能驱逐狻寇于雁门关外,臣提头来见!恳请陛下允准,授予臣全权整军之令!四狼将及所有旧部,由臣亲自前往驻地督调整合!”
他的决心异常坚定,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将时间的紧迫和战局的危急都砸在了宣佑帝面前。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龙椅上的那位至尊。
宣佑帝的脸色在御座高悬的琉璃灯下明暗不定。
龙渊的决心让他心惊,更让他意识到局势已刻不容缓。他必须做出抉择。
“嗯……”良久,宣佑帝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但语气依旧充满了帝王心术的制衡,“龙将军忠勇赤诚,为国分忧之心,朕深感欣慰。然,‘封家旧部’,涉及甚广,军务亦需有条不紊……”
“也罢!”宣佑帝猛地一拍扶手,似是痛下决心,“国事艰难,唯才是举!朕便准你所请!着镇北侯龙渊,为征北行军大总管、总督北境诸路军务,有临机专断之权!原属于定北将军封凛霄麾下的旧部将官,凡名册所载者,无论现隶何部,统归龙渊节制调遣!兵部、户部及沿途各州府,皆需全力配合兵员集结、粮草军械转运事宜,不得有误!”
他没有明确说“四狼将”,而是巧妙地用了“名册所载者”这个说法,名单的范围自然由兵部掌控。同时给了龙渊极大的权限。
但就在龙渊眼中精光一闪,准备谢恩之时——
宣佑帝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沉的后着:“然!战事紧急,军权虽重,亦需有所制衡!龙将军!”
“臣在!”
“命你即日离京北上,务必在一个半月内率军赶至雁门关,迟误一天,军法无情!”这是时间上的紧箍咒。
“臣领旨!”
“另,原属封家旧部将领众多,一时难以齐聚随军出发。即日率其本部一千精锐作为先锋,随你先行!”
至于‘狼骑”名单,却被宣佑帝隐而不发,直接扣在了兵部案头,“其余部将,由兵部、吏部核实名册,即刻下发文移,命其自驻地整军备马,限七日内动身,十五日内抵达雁门关集结,交由你麾下统筹!若有迁延推诿、抗命不从者,按律处置!”
这是将剩下的骨头拆散、延迟交付,并且给了朝廷控制和观望的时间。
最后,宣佑帝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脸色有些难看的南锦城:“至于南疆兵事……南爱卿所虑亦是事实。然国难当头,不容推诿!
南爱卿即刻返回封地,加紧操练新军,务必在三日内再抽调南疆镇守军精兵两万,由镇南军副帅统率,限期开拔,绕行东路缓援北境,务必在三月之内抵达幽州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