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喘息!是……贪婪的……吮吸!
它在吸!疯狂地吸!
吸地底棺椁传递过来的滔天怨毒和冻绝之力!
吸空气中弥漫的残尸污秽!
更在吸……我残躯里最后一点……活人的气血和……那点新生的山髓本源!
断口周围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树皮!一种深入骨髓的、被活生生抽髓吸骨的恐怖吸力,顺着肩胛骨,疯狂地向心脏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无比艰难、无比沉重!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如同被卷入冰冷的旋涡,飞速下沉!
攥着铜烟锅的双手,被这恐怖的吸力拉扯着,剧烈地颤抖!烟锅头那点刚刚亮起的暗金光斑,在无边黑暗和滔天污秽的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明灭闪烁,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爷爷……我尽力了……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拖入冰冷深渊的刹那——
“滋……滋……”
极其轻微、如同春蚕啃食桑叶的……声音。
不是来自玉芽!
是……来自……我左肩断口处……那被疯狂吸噬的皮肉……深处!
在玉芽那幽绿竖瞳贪婪吮吸的根部边缘……在那干瘪下去的皮肉皱褶里……一点……新的……玉白色……极其艰难地……顶了出来!
不是叶瓣!是……另一株……更加纤细、更加稚嫩、通体散发着纯净温润玉光的……小小嫩芽!
它只有米粒大小,顶着两片几乎透明的微小叶瓣,在狂暴的吸力和无边的黑暗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微弱却无比倔强地……探出了头!
就在这第二点玉白嫩芽破皮而出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到极致的……排斥于……吞噬的意念!如同两道无形的巨蟒,猛地从第一株裂开流淌暗红的玉芽和第二株纯净温润的新芽之间……爆发出来!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第一株玉芽顶端的幽绿竖瞳,猛地转向了身侧那点新生的纯净玉白!里面燃烧的贪婪瞬间变成了赤裸裸的、暴戾到极致的……杀意!仿佛遇到了天生的死敌!茎秆疯狂扭动,裂开的芽苞里涌出更多粘稠暗红的浆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狠狠朝着那点新生的纯净玉白……卷了过去!试图将其吞噬、污染、扼杀在萌芽!
而那新生的第二点玉芽,虽稚嫩,却散发着一种源自大地本源的、不屈的纯净意志!两片微小的叶瓣紧紧收拢,玉白色的茎秆绷得笔直,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玉光,死死抵抗着那污秽暗红的侵蚀和吞噬!如同初生的幼苗,在污浊的泥沼中,倔强地守护着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净土!
内斗!
两股同源却相斥的山髓之力,在我这残破的左肩断口之上,如同宿命的死敌,展开了惨烈的……吞噬与反吞噬!争夺着这具残躯最后的气血和山髓本源!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比之前啃噬骨髓更甚!仿佛整个左肩被两股恐怖的力量生生撕扯!一边是污秽冰冷的抽吸和腐蚀,一边是纯净却带来撕裂般新生的剧痛!两股力量在我脆弱的身体里疯狂对冲、绞杀!血管如同烧红的铁丝,肌肉纤维寸寸断裂!眼前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的血色淹没!喉咙里只能发出不成调的、野兽般的惨嚎!
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疯狂地抽搐、翻滚!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鱼!攥着铜烟锅的双手早已脱力,烟锅“当啷”一声掉在远处的地上,那点暗金光斑彻底熄灭。
意识在无边的痛苦旋涡中沉浮、碎裂。
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的绝境——
“咚!!!”
“咚!!!”
“咚!!!”
地底深处,那狂暴的棺椁撞击声,骤然……变成了……三声沉重到足以震碎灵魂的……闷响!
如同……巨棺……终于……撞开了……最后一道……门闩!
一股混合着万年冻土腥寒、浓烈尸腐、甜腻残臭和滔天怨毒的……污秽洪流……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猛地……从冻土最深处……喷发!顺着那第一株裂开流淌暗红的玉芽……如同找到了最完美的通道……狠狠……灌入了我的身体!
“轰——!!!”
左肩断口处,那第一株玉芽如同被注入了无上伟力,瞬间膨胀!裂开的芽苞猛地扩张!幽绿的竖瞳爆发出刺目的凶光!粘稠的暗红浆液如同决堤的血河,瞬间淹没了那点新生的、纯净的玉白嫩芽!将其彻底吞噬!绞碎!湮灭!
纯净的玉光……熄灭了。
紧接着,那股污秽的洪流毫不停歇,顺着断口的经脉血管,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疯狂地……冲向我的心脏!冲向我的头颅!冲向这具残躯的每一个角落!
死亡的冰冷,混合着被彻底污染的绝望,瞬间冻结了所有意识。
结束了……
最后一点模糊的感知,是心脏被那污秽洪流狠狠攫住的……窒息感。
还有……左肩断口处……那株彻底膨胀、流淌着粘稠暗红、顶端幽绿竖瞳带着残忍满足俯视下来的……恐怖玉芽。
以及……耳边,那如同丧钟般……清晰回荡的……
三声……棺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