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跟你出来是一个错误。”埃卡特琳娜神色淡漠地将茶盏搁在案几上,青瓷底与红木扶手相触,发出\"叮\"的一声清响。她指尖在杯沿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收回,血色瞳仁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懊恼。
“尊贵的埃卡特琳娜大人~您这就不懂行了吧?”天竞歪着头,她促狭地眯起一只眼,指尖一枚铜钱滴溜溜转个不停,在阳光下划出金灿灿的弧光。
“确实无趣的很,下面应该就是金枪锁喉了。”何婉婷无意识地往鼻梁上一抬,却摸了个空,她略显尴尬地抿了抿唇,急忙端起茶盏掩饰,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一抹绯红。
果然,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踏着沉重的步伐登场,古铜色的腱子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他们肩头那杆号称\"百炼精钢\"的长枪寒光凛凛,枪尖还特意系了条艳俗的红缨,可走近了就能看见枪身上几处掉漆的斑驳,枪杆与枪头连接处那道明显的螺纹接口,活脱脱是夜市地摊上二十文钱的伸缩玩具。
表演者却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抱拳行礼时下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当那\"锋利\"的枪尖抵住他咽喉时,他浑身恰到好处地打起摆子,喉结夸张地上下滚动,惹得台下几个扎总角的小童惊叫连连,有个穿红袄的女娃娃甚至吓得把糖葫芦都掉在了地上。
“无趣。”天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倦怠的阴影。她随手扯过腰间绣着暗纹的绸带往眼上一蒙,声音里浸着浓浓的困意:“等这群江湖骗子耍完把式,真有人动手了再喊我。”
说罢便往栏杆上一靠,发丝顺着朱漆木栏垂落,在风中轻轻摇曳。只是那看似放松的指尖,却始终若有若无地搭在剑柄上。
“咣~”又是一阵浮夸的鼓角齐鸣,铜钹敲得震天响,活像要把看客的耳膜都震破。天竞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传来一声轻嗤:“吵死了~”
远处树梢,一只麻雀被锣鼓声惊得扑棱棱飞起,掠过天竞的发梢。她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仿佛这场闹剧还不如一场午后的清梦值得她在意。
突然,一阵清越的剑鸣破空而来。天竞绸带下的睫毛微微颤动。两名白衣弟子翩然落于擂台,衣袂翻飞间带起凛冽剑气。左边那位手腕轻抖,三尺青锋顿时化作漫天寒星;右边那个足尖一点,剑走游龙竟在青石板上刻出深深剑痕。
“啧~这算什么剑法?”天竞突然扯下蒙眼的绸带,露出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她指尖不耐烦地叩击着栏杆,“我当年要是这么打架,怕是刚出谷就被几个要饭的揍得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你当年究竟干过什么事情?”埃卡特琳娜血色瞳仁微微一缩,声音忽然压低,盏中红茶不知何时已凝出一层冰霜。
“八百年前的破事儿了,提它干嘛~”天竞正\"咔吧咔吧\"嗑着瓜子,闻言随手一甩,瓜子壳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她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唇边还粘着半片瓜子皮,说着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弹起来,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
“喂!快瞧那边!”她突然一把攥住埃卡特琳娜的袖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另一只手指向擂台左侧,指甲上还沾着方才嗑瓜子留下的碎屑,“左边那个要得手了!我早瞧出他步法藏着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