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不确定对方是试探还是探底,只得装傻充愣。
“是啊… …迷茫。”
房老转过头去轻抚窗棂,目光穿透远山:
\"愈是困顿,愈觉天地之大,而己身之渺小。\"
徐行静立一旁,雾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你可曾想过。\"
老人忽然问道:
\"为何古籍中那些通天彻地的大能,如今都不见踪影?\"
徐行摇头:
\"或许...是天地变了?\"
\"非也。\"
房允典指尖划过茶汤,水面泛起奇异波纹:
\"是人心变了。古人修道,为的是超脱;今人修道,却总想着掌控。\"
窗外一片落叶飘入茶盏,老人凝视着叶片沉浮:
\"你看这叶子,若执着于不沉,反倒失了随波逐流的自在。筑基之后的路...或许本就不该强求。\"
徐行附和道:
\"前辈是说...道法自然?\"
\"不。\"
房允典突然转身,浑浊双目精光暴射:
\"我是说,既然前路已断,不如... …彻底断去!\"
徐行心中的担忧隐隐变成了现实,他缓缓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桌角。
房允典眼中迸发的精光如利刃,将方才那抹怅惘尽数绞碎。
茶汤在裂纹斑驳的茶盏中疯狂震颤,倒映着老人扭曲的面容:
“道法自然?自然何时眷顾过芸芸众生?你可知全经脉循感于我而言是什么?是枷锁!是让我站在万人之上,却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的诅咒!”
“房老,您...不是卫道者吗?”
灵气卷起的熙风骤起,将窗棂拍得哐当作响,却盖不住老人沙哑的嘶吼。
“卫道?”
房允典突然捏碎茶盏,瓷片飞溅间,暗红血痕从他掌心蜿蜒而下:
“\"修士就不该存在!修士修的从来不是道,是贪欲!”
他踉跄着逼近,枯槁的手指几乎戳到徐行鼻尖:
“修士这种高人一等的东西就该全部抹去,这本就是一小撮有天赋的人兑现天赋后,野心不断膨胀的万恶之源… …那些妄图操控世界的邪修,和不断阋墙的道门中人无一不是如此… …”
房允典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连我这般怯懦的人,都可以靠着所谓的修真天赋万人之上,所以修士这种不稳定因素,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徐行猛地抽身后退,后腰撞翻木凳。
“所以您叫停实验,不是为了保护?”
徐行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眼神里满是警惕。
房允典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凄凉:
“难道不应该么,这是外部威胁暂时无法消除,还需要你我这种人镇守一方,可是… …真正说起来,会造成这种威胁的,不就是修士本身么?既然前路已断,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扫入历史的尘埃也罢。”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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