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伞花血祭(1 / 2)

伞花血祭

在裹着临时搭建的伤员棚,

卫生兵小雨的医用酒精早在路上耗尽,

此刻正用刺刀挑开伤兵老张的绷带,

腐肉的腥臭味混着雨水,

熏得詹姆斯中尉直皱眉头。

\"该死的天气!\"

美国佬捶了捶发报机,

德州口音里带着哭腔,

\"空军基地说能见度不足一百米,

飞机根本飞不起来!\"

古之月蹲在老张身边,

看着他腿上溃烂的伤口爬满白蛆,

苏北话轻得像片落在腐叶上的羽毛:

\"小雨,把奎宁碾碎了敷上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急救包,

里面的磺胺粉只剩小半瓶,

\"天亮,去砍些缅桂花枝,

熬水给弟兄们洗伤口。\"

徐天亮的金陵话从雨幕中飘来:

\"连长,郑三炮的疟疾病又犯了,

正抱着树干打摆子呢!\"

他的汤姆森冲锋枪还滴着水,

靴底沾满红泥,

\"要不咱跟老天爷赌一把,

把伤员往空地上抬?

万一天晴了...\"

话还没说完,

雨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裂缝,

一缕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一般,

劈开了那堆积如山的腐叶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詹姆斯中尉的报话机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蜂鸣声,

仿佛是被这道阳光给惊醒了一样。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显示屏,

突然像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上帝保佑!

能见度提升到五百米了!”

他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着,

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摩尔斯电码,

“c-47 运输机已起飞,

三十分钟后到达坐标点!”

“全体动起来!”

古之月的苏北话在雨幕中响起,

带着刺刀般的冷冽和果断。

“天亮,带赵大虎兄弟去清理空投场,

用白色雨布摆出 t 字标志!

三炮,你带二班在四周布防,

重点盯着东南侧的竹林!”

他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打破了雨幕中的寂静。

就在古之月转身的时候,

他的军靴突然踩到了一条足有尺长的千足虫。

那坚硬的甲壳在他的脚下瞬间碎裂,

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和詹姆斯中尉的报话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是一场紧张的交响乐。

“空投物资里有血浆和盘尼西林,

就算用命换,也要把它们抢回来!”

詹姆斯中尉的声音在报话机里回荡着,

带着一种决然和决绝。

空投场是一片被狂风吹倒的竹林,

茂密的竹叶和竹枝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徐天亮带领着他的兄弟们,

手持刺刀,

艰难地在这片竹林中开辟出一块二十米见方的空地。

赵大虎的东北口音在刀砍声中显得格外响亮:

“排长,你说那铁鸟真能下蛋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去额头上的雨水,

然后用刺刀尖挑起一块日军的膏药旗,

“当年在武汉,

鬼子的飞机把俺们连炸得只剩仨人……”

因打摆子而浑身发抖的郑三炮,

用他特有的河南话突然打断了赵大虎的话:

“鳖孙,那是鬼子的破飞机!”

他正忙着布置诡雷,

将导火索巧妙地用藤条伪装在腐叶下,

“美国佬的运输机可跟咱老家的磨盘似的,

能装下整连的弟兄呢!”

话还没说完,

远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引擎声,

仿佛闷雷在雨林中滚动。

这声音惊动了一群栖息在树上的鹦鹉,

它们尖叫着飞起,

在阳光的照耀下,

它们的尾羽被染成了金绿色,

如同一群闪烁的流星划过天际。

第一个伞包在三百米的高空绽放开来,

白色的伞面如同一朵巨大的腐生菌,

缓缓地飘落下来。

徐天亮突然指着一个偏航的伞包大喊:

“那个飘向魔鬼谷了!”

赵二虎立刻带着两个士兵追上去,

东北话带着笑:

\"俺们东北人打雪仗准头好,

捡伞包也差不了!\"

在这片阴暗潮湿的丛林中,

腐叶堆里的积水被人踩踏得哗哗作响。

二等兵李富贵正艰难地行走着,

突然间,他被一根隐藏在落叶下的藤条绊倒在地。

他狼狈地抬起头,

目光落在了二十米高的榕树上,

只见自己的伞包正悬挂在那里。

“奶奶的,

这可比老子爬皂角树还要费劲!”

李富贵一边咒骂着,

一边解下绑腿,

准备爬上树去取回伞包。

然而,就在他刚要动手的一刹那,

丛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响。

这声音虽然很轻,

但对于身经百战的李富贵来说,

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消音射击声!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钢盔瞬间被掀飞,

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速划过,

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弹孔。

李富贵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他来不及多想,

下意识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迅速滚进了旁边的腐叶堆里。

然而,当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时,

却看到了一幕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

战友周麻子的胸口突然绽开了一朵巨大的血花,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而周麻子的喉管里,

还卡着半声未发出的惊叫。

“有狙击手!”

李富贵的四川话中带着明显的哭腔,

他的手颤抖着,

紧紧握住汤姆森冲锋枪,

朝着枪响的方向盲目地扫射起来。

弹壳如雨点般砸在他的脸上,

滚烫的温度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

在不远处的古之月,

在听到枪声的瞬间,

就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和丰富的战斗经验,

准确地辨明了狙击手的方位——

东南侧三百米,

一个腐叶堆积的斜坡上。

他像一头猛虎一样,

紧紧地拽着詹姆斯中尉,

一同翻滚进弹坑之中。

弹坑内弥漫着硝烟和尘土,

两人的身体在剧烈的撞击中有些擦伤,

但他们顾不上这些,

因为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

苏北压低声音,

急促地对詹姆斯中尉说道:

“快把坐标发给空军,

告诉他们我们被日军第 55 师团缠住了!”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

却透露出一种无法忽视的紧迫感。

詹姆斯中尉迅速拿出通讯设备,

将坐标信息发送出去。

就在这时,他们抬头望去,

只见一群白色的伞包,

像幽灵一样飘向不远处的空地。

然而,就在伞包即将触地的瞬间,

一阵密集的机枪火力突然笼罩了那片区域。

“狗日的缅奸!”

徐天亮的金陵话中带着一丝愤怒和血沫。

他的左臂被子弹擦伤,

鲜血染红了衣袖,

但他依然毫不退缩,

继续指挥着弟兄们进行反击。

“赵大虎,

带你的歪把子去端了机枪巢!

二虎,你从右翼摸过去,

用手榴弹炸烂那帮杂种!”

徐天亮的命令简洁而果断。

赵大虎的东北话如同被冻硬的土坷垃一般,

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明白!”

他拖着沉重的机枪,

在泥泞的土地上艰难地爬行着。

机枪的枪管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二虎,盯着点树上的王八犊子,

别让他们爆了咱的头!”

赵大虎不忘提醒二虎,

注意敌人可能隐藏在树上的狙击手。

孙二狗的捷克式轻机枪,

毫无征兆地在左侧咆哮起来,

那声音震耳欲聋,

仿佛要把整个雨林都撕裂一般。

与此同时,

他那带有浓重河南口音的叫骂声也随之响起:

“鳖孙们,

都给老子尝尝老子在伊洛瓦底江练的泼水式射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捷克式轻机枪的枪口猛地压低,

犹如一条凶猛的毒蛇,

直勾勾地瞄准了那些刚刚准备冲锋的缅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