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古之月扣动扳机。树桩后溅起一蓬血雾,小队长的动作戛然而止。
三百米外,一个歪把子机枪组正依托一个弹坑,疯狂地向反冲锋的守军士兵扫射,压制得几个士兵抬不起头。
“砰!砰!”
连续两枪!机枪手和副射手几乎同时脑袋一歪,歪把子机枪瞬间哑火。
一个鬼子军曹(曹长)连滚带爬地扑向一处洼地,那里似乎藏着几个试图逃跑的士兵。
“砰!”
子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后心,他扑倒在洼地边缘,再也没能爬起来。
更远处,几个侥幸脱离火力网的鬼子溃兵,正没命地向雨林深处狂奔。
“砰!砰!砰!”
古之月沉稳地拉栓、退壳、上膛、击发!
每一次枪响,都必然有一个奔跑的土黄色身影猛地栽倒,在泥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如同点名!
三个小队长!
七个军曹!
还有十几个试图顽抗或逃跑的鬼子兵!
都成了古之月枪下亡魂!
他的枪法已臻化境,没有瞄准镜的束缚,反而让他与枪融为一体,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每一次拉栓退壳,黄铜弹壳弹出枪膛,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硝烟味,“叮当”一声落在脚边的泥水里,都宣告着一个威胁的终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内脏破裂的恶臭、硝烟的辛辣,还有雨水也冲刷不掉的死亡气息。
当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鬼子兵被几个侦察连士兵围住,用汤姆逊打成了蜂窝,枪声终于渐渐稀疏下来。
东线阵地前沿,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雨声,伤员压抑的呻吟,以及火焰舔舐着焦木发出的噼啪声。
放眼望去,泥泞的开阔地成了修罗场。
密密麻麻的土黄色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铺满了泥地,深褐色的血水混合着雨水,在弹坑和低洼处汇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泊。
破碎的枪支、散落的钢盔、撕裂的军装碎片随处可见。
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混合着尸体开始散发出的淡淡甜腥气,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地狱气息。
“呼……他奶奶的……总算……撂干净了……”
孙二狗拄着打空了弹鼓的汤姆逊,大口喘着粗气,河南腔调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丝快意。
他踢了踢脚边一具鬼子军官的尸体,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打扫战场!动作快!
补枪!搜弹药!
看看还有没有喘气的鬼子兵油子!”
徐天亮的声音也嘶哑了,但依旧带着兴奋,指挥着一排的士兵开始清理这片死亡之地。
赵大虎、赵二虎两兄弟端着上了刺刀的中正式,小心翼翼地检查着每一具尸体,不时传来刺刀捅入肉体的“噗嗤”声和鬼子伤兵临死的短促惨嚎。
古之月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举枪而有些僵硬的肩膀。
他低头看了看枪膛,里面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他退下弹壳,将那颗冰冷的子弹重新压入弹仓。
目光扫过这片被鲜血浸透的战场,冰冷而平静。
东线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这一仗,侦察连和一营残部用凶猛的火力和精准的狙杀,几乎全歼了鬼子一个加强中队!
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血性!
就在徐天亮弯腰去捡一把鬼子军官的南部手枪,孙二狗正骂骂咧咧地从一具尸体上往下扒拉还算干净的绑腿时——
“哒哒哒哒哒——!!!”
“轰!轰隆——!!!”
“杀给给——!!!”
一阵远比东线刚才战斗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的枪炮声和日军冲锋的嚎叫声,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阵地西侧——郑三炮三排防守的方向,轰然炸响!
那声音是如此密集、如此狂暴,瞬间撕裂了东线刚刚降临的短暂死寂!
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隐隐震颤!
古之月霍然转身!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瞬间锐利如刀,猛地投向枪炮声爆发的方向!
西边的天空,被爆炸的火光和浓密的硝烟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暗红!
激烈的交火声、爆炸声、鬼子的嚎叫、守军愤怒的嘶吼……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死亡交响曲!
“三炮!”
古之月心头猛地一沉!
西线!鬼子的主攻方向!
郑三炮的三排,只有两挺勃朗宁和预设的诡雷!
听这动静,鬼子是下了血本!
没有丝毫犹豫,古之月一把抄起靠在战壕壁上的春田步枪,枪口还带着未散的硝烟余温。
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猎豹,猛地跃出东线战壕,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泞的血泊和尸体,朝着西侧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战场,狂奔而去!
湿透的军装下摆甩出泥点,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
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西边那片被战火点燃的丛林!
“老古!等等我!”徐天亮也顾不上捡手枪了,抓起卡宾枪就追了上去。
“妈的!西边吃紧了!
三排的弟兄顶住!”
孙二狗吼了一嗓子,也扛起汤姆逊,招呼着二排还能动的兵,紧随其后。
“弹药!谁还有多余的汤姆逊弹夹?给老子!”赵二虎一边跑一边吼。
“龟儿子些!跑慢点!弹夹!接着!”
老周那矮壮的身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抓着几个沾满泥浆的冲锋枪弹匣,奋力扔向奔跑的人群,川音在枪炮声中显得格外焦急。
古之月边跑边喊,
“东线其他人都留下,徐天亮带几个老兵跟我走!”
东线刚刚经历血战的几个老兵——赵大虎,赵二虎,张爱民,小周,
如同被重新上紧了发条,带着满身的硝烟、泥泞和未干的敌人血迹,
汇成一股决绝的铁流,扑向西线那片更加惨烈、更加危急的血火炼狱!
古之月冲在最前,身影在雨幕和硝烟中疾驰,目标只有一个——支援郑三炮!
守住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