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骨龙牵引的冥王战车,如同撕裂混沌的黑色雷霆,碾过死寂的荒原,冲向忘川河对岸翻涌的血光。战车外,是足以冻结生魂的阴风怒号,是百万玄甲阴兵汇聚成的、足以踏碎山河的冰冷洪流。战车内,却自成一方天地。
温见素被谢归宴牢牢护在玄色披风与宽厚胸膛之间,隔绝了外界绝大部分的恐怖冲击。即便如此,那震耳欲聋的战鼓号角、鬼兽坐骑的嘶吼咆哮、以及兵刃铠甲摩擦汇成的死亡金属风暴,依旧透过披风缝隙钻入耳膜,震得她心头发麻。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谢归宴胸前的衣襟,指节泛白,像只受惊的雏鸟缩在他怀里。
谢归宴一手稳稳操控着战车前方悬浮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冥王印玺,另一只手始终环着她的腰,将她完全纳入自己的领域。他感受到怀中细微的颤抖,垂眸,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
“怕了?”他的声音低沉,穿透了外界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温见素在他怀里用力摇头,发丝蹭过他的下巴:“有你在,不怕!” 声音虽带着点颤音,却异常坚定。她仰起脸,努力想看清战车外的景象,奈何玄色披风隔绝了大部分视野,只能从那晃动的缝隙里,瞥见无数疾速倒退的狰狞鬼影、冲天而起的惨绿鬼火、以及远处天际那越来越近、仿佛由粘稠血浆涂抹而成的猩红天幕。那猩红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攒动的黑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污秽与恶意。
“前面……就是战场?”她声音发紧。
“嗯。”谢归宴的目光锐利如刀,穿透披风缝隙,锁定那片猩红的核心,“血河彼岸,业火深渊,叛军老巢。” 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冰封万物的杀意。
就在此时,一股极其突兀的力量波动,骤然在前方空间炸开!
并非冥界阴森死寂的能量,也非对岸叛军那污秽血腥的邪力。那是一种浩荡、光明、带着勃勃生机与坚韧意志的磅礴气息!它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金色骄阳,蛮横地撕开了冥界亘古不变的灰暗天幕,强行在忘川河畔这无边血煞阴戾之地,撑开了一方净土!
嗡——!
一道横跨数里的巨大金色光幕,毫无征兆地在前方战场侧翼骤然显现。光幕之上,无数细密的梵文流转不息,散发出庄严、慈悲却又坚不可摧的宏大力量。光幕所及之处,弥漫在空中的浓稠血雾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消融退散。地面上狰狞的诅咒符文、残留的怨毒气息,也在金光照耀下迅速黯淡、瓦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扰乱了整个战场边缘的节奏!
正欲扑向对岸先锋阵营的一队狰狞鬼骑兵,被这骤然爆发的神圣金光迎面扫中,如同滚油泼雪,前排数十骑连人带坐气发出凄厉的惨嚎,魂体上冒出浓烈的黑烟,瞬间变得稀薄透明,几近溃散!后续的骑兵惊骇欲绝,强行勒住坐骑,阵型顿时一片混乱。
侧翼准备迂回包抄的影魅军团,更是如避蛇蝎,尖叫着向后飞退,那纯粹的光明力量对他们这类阴邪之物有着致命的克制。
就连谢归宴座下那九头凶戾无比的骨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气息刺激得躁动不安,发出低沉的嘶鸣,拉扯战车的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