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仁轩嘴角抽搐,洪仁政的毛笔“啪嗒”入砚,溅墨如泼云。
洪秀全彻底气结,揪洪仁达领口:“达哥!你脑壳里装的不是草包,是陈年炮仗!朕如今倒疑心……李秀成进京,莫非是来救朕于你三人这‘活宝劫难’!就怕李秀成是不是另有所图。”
洪秀全喉头一哽,话头便似卡了鱼刺般再难吐出......
\"莫非天王您......怕忠王李秀成突然起兵反了?\"
弟弟恤王洪仁政屁股在椅面上扭了扭,活似烙饼翻面,又续道:\"人心隔肚皮哩!天王您这担忧倒也不无可能——谁不知如今李秀成势大如天?他若真反了,怕是连天王宫门前的石狮子都要被他拔了须去!\"
洪仁政此言一出,洪秀全惊得冷汗沁背,心道:这厮若当真带兵入城,自己岂不成了砧上鱼肉?
眼下这李秀成,于他而言恰似烫手山芋——丢不得,捧不得,生怕人跑了,又怕人咬手。
\"诸位皆是朕手足,这天国万人靠不住,唯仰仗尔等兄弟了!\"
洪秀全环视众人,声颤如风中残烛。
洪仁达、洪仁干二兄弟面面相觑,活似两尊泥塑木偶。
忽闻洪仁干一拍大腿,献计道:\"既怕他反,何不趁早除了他?这叫'未雨绸缪'!\"
此言引得满堂嗤笑,洪仁达白他一眼,斥道:\"好个未雨绸缪!陈玉成殁了,清妖都打到眼皮子底下了,如今能挡得住的唯有李秀成!若杀了他,这太平天国岂不成了无舵之舟?待清兵杀来,你我怕是要捧着玉玺去换炊饼吃了!\"
众人闻之,皆掩口而笑,唯洪秀全面色青白,如吞了黄连,怔怔望着殿外天光,心内犹似油锅煎心......
洪秀全暗骂。
“哎呀,这都是什么兄弟啊!难不成我洪家门槛被绊了腿,愣是出不了个顶梁柱?”
洪秀全正捶胸顿足间,忽闻堂弟恤王洪仁政闷声开口:“臣……臣有话要说!”
洪秀全一扭头,见那平日闷得像块石头的弟弟竟抖了抖袍袖,正襟危坐。
他眉梢一挑,将二郎腿收了收,龙椅上的金足晃了晃:“哦?老九(注:洪仁政排行第九),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罢说罢!”
洪仁政吭哧吭哧憋了半晌,方憋出一串话来:“陛下,那李秀成忠奸难辨,若放他大军进城,怕是要引狼入室;不放吧,又恐他反咬一口。依臣之见……”
他忽地凑近耳语一番,洪秀全听得眼睛发亮,忽地“蹭”地坐直,金足翘得老高都忘了收:“妙啊!妙啊!此计可比那诸葛亮的空城计还妙三分!”
洪秀全拍得龙椅都快塌了,哈哈大笑道:“原以为你是闷葫芦,没想到是藏着诸葛亮的扇子!早知你有这般玲珑心肠,朕早该封你当个‘智多星’!”
洪仁政被夸得脸红如煮虾,缩了缩脖子:“臣……臣只是偶有愚见。”
洪秀全哪管这些,当即挥毫泼墨,圣旨写得比草书还潦草:“着令李秀成!城内粮草匮乏,恐大军入城鸡犬不宁,只许带三百人护驾,余者城外啃风喝露!”
圣旨送到李秀成手里,他展开一看,险些气得胡子都翘了:“天王这是疑心生暗鬼啊!这圣旨比黄连还苦,比哑谜还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