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余穿着牛皮护套,欣赏着架在手臂上的一只新驯成的纯白色海东青。这只海东青是他的宠臣定东大将军在渤海湾捕得,千里迢迢进献来的。拓跋余亲自熬了许多时日才驯成的。
这只海东青似乎在拓跋余的臂上站得有些无聊,半阖着眼皮开始打盹儿。拓跋余做了个手势,伺候在一旁的贾周立刻打开了手中笼子的门,一只鸽子扇动着翅膀从笼子里飞了出来。鸽子的动静引起了海东青的注意,方才还迷迷瞪瞪的双眼立刻就瞪得溜圆,只是未听得主人发号施令,它也只是用目光紧紧地锁定鸽子的行迹,依旧立于拓跋余的手臂上,纹丝不动。直到人眼几乎已经看不见那只鸽子,拓跋余终于大喝一声:“撵!”它才瞬间张开近四尺长的双翼,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拓跋余从自己肩膀上捻起一片海东青扇落在他肩上的羽毛,问贾周:“去过高阳王府了?”
贾周原本也在专注地望着海东青飞去的方向,听到拓跋余问话,立刻转回身,恭敬地答道:“奴才已随太医去过了。”
“他的伤是真的?”拓跋余看着手中的羽毛问道。
“是真的。太医给他上药时奴才亲眼看见了,肩胛骨上活生生地被削掉一大块肉,最深的地方都能看见白花花的骨头。”
“他说是怎么弄伤的?”拓跋余吹飞了手中的羽毛,眯着眼睛,朝着海东青消失的方向极目远眺。
“昨天傍晚高阳王站在王府回廊上看着沈保林逗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廊上的一根横梁突然断了,正对着高阳王的头顶砸下来。保林看到了吓得大叫,高阳王来不及躲闪,被断梁砸了个正着。”
拓跋余皱了皱眉毛:“可惜没砸中他的头,不然就干净了!”
“可不是嘛!”贾周咂了咂嘴,也表现出无比遗憾的样子。“他要是站的位置再往西偏半尺,那一定就被砸得脑袋开花了!”停了停,他又嘿嘿一笑,幸灾乐祸地说:“不过现在看来,那位仙姬公主天煞孤星的命格还真不是吹的。这才刚进门一个月,高阳王府里已经着了一次火,塌了一个井台,前天夜里居然还有个大胆的毛贼潜入王府偷走了四百多两现银和价值上千两的玉器字画。这一个月里,王府里就没太平过。之前还都是破财,现在已经开始伤人了!陛下稍安勿躁,奴才看照这个速度,恐怕用不了三四个月,高阳王就能被仙姬公主克死了!”
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儿,渐渐地靠近,是海东青回来了。拓跋余满意地笑了笑,问:“高阳王府里有什么反应吗?”
贾周偏着脑袋想了想,道:“奴才去王府的时候倒是听王府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说都是那个于良娣带来的霉运。后来太医给高阳王上药的时候,是高阳王的一个侍妾在旁边伺候的。那个侍妾也嘟囔了几句,说良娣来以前府里都很太平。可是话还没说完,高阳王就变脸了。他显然是不相信天煞孤星的命格,当着奴才和太医的面怒斥了那名侍妾,说都是些无稽之谈。奴才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一直知道高阳王性格温和待人亲善,从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当场就把那个侍妾给骂哭了。”
海东青叼着被捕杀的鸽子得意洋洋地落在拓跋余的胳膊上。拓跋余从鹰嘴里扯下死鸽子随手扔进一旁的筐里,从贾周递上的食盒里捡了一块精牛肉扔在地上,对海东青道:“食!”海东青这才从他的手臂上落下,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撕咬着精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