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晨烟织雾锁琴心 暮露凝霜侵砚骨(1 / 2)

醉乡的晨雾在卯时三刻准时漫进心酿学堂的雕花窗棂,这次却泛着淡紫色的珠光,像撒了把碾碎的紫水晶在牛乳里。林清然握着铜勺搅动陶釜里的“醒神粥”,发现粥水不再是寻常的米白色,而是浮着细密的“忧”字气泡,每颗气泡破裂时都会溅出细小的冰屑,在灶台上结成微型琴弦形状的霜花。

“阿娘,粥会唱歌。”陆凛踮脚扒着桌沿,乳牙上的竖纹已变成淡紫色,像嵌了细窄的紫晶条。他伸手触碰陶釜边缘,指尖亮起的星链微光中,冰屑琴弦突然发出蜂鸣,音符化作“困”字灰粉飘进粥里。林清然舀起一勺,看见粥面上倒映的自己眉心金斑正在收缩,“忘忧花”的花瓣边缘结着冰,像被冻住的泪痕。

陆骁推门而入,肩头的“执念鸦”羽已变成深紫色,每根羽毛末端都凝着极小的酒坛虚影,坛身上“封”字与“破”字并列。他解下腰间酒囊,软木塞拔出时带出一缕冰雾,酒囊里的“忘川酿”竟冻成了紫水晶般的固体,里面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忆”字碎片,像封在冰层里的萤火虫。

“东园的焦竹在流血。”他将冻酒囊递给陆偃,断刀刀柄的紫色绳结渗出金粉,在晨光中宛如凝血里混着碎金,“那些浆液凝成的酿缸…长出了眼睛。”林清然注意到他耳坠上的归墟星尘只剩零星几点,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而眼角的“执”字碎屑已完全融入皮肉,泛着淡淡的紫光,像渗进肌理的酒渍。

陆偃接过酒囊,银链在指尖绕出复杂的锁曲阵纹路。他试图用体温融化冻酒,却见银链接触酒囊的瞬间,冰层上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每条裂痕里都渗出黑浆,在他掌心聚成“融”字印记。“井里的冰开始生长了。”他皱眉看向庭院里的老井,井口的冰盖边缘伸出藤蔓状的冰棱,每根冰棱顶端都开着半黑半白的花,“昨夜听见井下有齿轮转动声。”

四人围坐用餐时,木栏外的忘川河传来琴弦拨动般的震颤。河面的紫黑色薄冰上,“释然叶”残骸已变成竖琴形状的冰晶,每片叶子的“蚀心”刀柄处都缠着细如发丝的冰弦,随着河风轻颤,发出断断续续的《醉乡酿歌》片段,却走调得如同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更远处,南岸的芦苇荡里飞出一群“执念蜂”,翅膀上的“待封”酒坛冰花已裂开缝隙,渗出的黑浆在低空画出紫色的“续”字轨迹。

“阿伯的饼会哭。”陆凛推开碟子里的“忘忧花”糕,糕点表面的菌丝凝结成竖琴弦纹路,与陆偃腕间的蛛网印记完全重合。这次糕点没有变成硬块,反而软得像融化的蜡,暗红色的芯里渗出透明液体,在瓷碟上聚成“涩”字形状的泪痕。林清然用银匙轻轻触碰,泪痕突然化作冰珠跳起,在半空拼成“念”字后碎裂成齑粉。

早餐后,心酿学堂的晨课勉强恢复——学员们的纹章冰层虽未完全消退,但“困”字已被淡紫色的“试”字覆盖。陆偃用银链串起新制的“融曲符”,试图逐个为学员化解灵识中的墟渊标记,却发现符纸接触纹章时,冰层下浮现出酿酒作坊的虚影,烟囱里冒出的白发凝成“引”字,与学员瞳孔中的老槐树虚影产生共鸣。

陆凛坐在窗台上晃着小脚,掌心星链无意识地流淌出暖光。当某名学员突然抱住头低喊头痛时,他掌心的酒筹飞出,筹面上的齿轮纹路与学员纹章的“试”字咬合,冰层竟化作紫色蝴蝶振翅飞走,却在学员颈侧留下蝴蝶形状的“印”字胎记,翅膀纹路与陆凛手腕的藤蔓如出一辙。

“他们变成了活酒曲。”陆骁握紧断刀,刀刃上的青蓝色火焰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紫色的冰焰,“就像被种下了‘承曲种’,凛儿的灵识波动会直接影响他们。”他指向正在给学员包扎的林清然,只见她金斑亮起时,所有学员的“印”字胎记同时发光,如同被点燃的引信。

晌午时分,众人在葡萄架下用膳。陆偃新酿的“半日闲”呈深紫色,酒液里悬浮着竖琴形状的冰晶,每根冰弦上都刻着“忘”字。林清然抿了一口,舌尖先是尝到晨雾的冷冽,继而感受到琴弦的震颤,最后在喉间化作铁锈味的甜,如同含着块生锈的冰镜。陆凛突然指着她的眉心,奶声奶气地说:“娘,镜子碎了。”林清然摸向额头,发现金斑聚成的“忘忧花”中央出现裂纹,裂纹里渗出黑浆,落地成“破”字形状的冰屑。

用过午膳,陆偃取出测曲罗盘,准备再次前往众生泉监测灵脉。罗盘指针这次不再转动,而是死死指向心酿学堂的地窖方向,齿轮摩擦声变成了低沉的蜂鸣,像是某种远古器物的苏醒。林清然注意到,罗盘边缘的“引”字锈迹下,隐约露出更古老的“祭”字,与陆偃布袋上的针脚组成完整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