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听完张默的讲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房间里开始出现长长的阴影。那把黑伞静静地立在墙角，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所以，\"周岩清了清嗓子，\"一年前的那场手术，因为你的判断失误，导致护士林小雨意外死亡，然后你...自杀谢罪？\"
张默透明的身影在暮色中变得稍微清晰了些。他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痛苦。
\"不完全是这样。手术确实出了问题，但...\"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细节我想不起来了。每次试图回忆，都像是有一团黑雾挡在记忆前面。\"
周岩站起身，走向冰箱取出两罐啤酒。他打开一罐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另一罐推向桌子对面的张默——随即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荒谬。张默露出一个苦笑，透明的手指穿过铝罐。
\"抱歉，我忘了你...\"
\"没关系。\"张默轻声说，\"这种日常的小事，反而让我怀念做人的感觉。\"
周岩盯着啤酒罐上凝结的水珠，突然下定决心：\"好吧，我帮你。但首先我们需要更多线索。你说林小雨的灵魂可能还在这公寓里？\"
张默点点头：\"我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但看不见也沟通不了。很奇怪，通常灵体之间是可以互相感知的。\"
\"除非她不想见你。\"周岩指出，\"如果她怨恨你导致她的死亡...\"
张默的身体明显变得更加透明，仿佛这个想法让他痛苦。\"你说得对。这也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原因。作为活人，你可能更容易接触到她。\"
夜幕完全降临。周岩打开客厅的灯，却发现灯泡闪烁几下后熄灭了。与此同时，厨房的水龙头突然自行打开，水流哗哗作响。
\"怎么回事？\"周岩冲向厨房，关掉水龙头。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水龙头又自己打开了。
张默飘到周岩身边，表情变得警觉：\"是她。林小雨知道我们在讨论她。\"
仿佛回应张默的话，公寓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周岩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形成白雾，他抱住双臂发抖：\"老天，怎么突然这么冷！\"
\"她在展示力量。\"张默环顾四周，\"林小雨，如果你能听到，我们想帮你...\"
话音未落，客厅的电视机突然自动开启，屏幕上满是雪花点，发出刺耳的噪音。周岩想去关掉它，却发现遥控器失灵了。更可怕的是，雪花屏幕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性面孔，嘴巴大张像是在尖叫，但没有声音传出。
\"那是她吗？\"周岩声音发颤。
张默紧盯着屏幕：\"我不确定。我从未真正看清过她的脸...在那场事故中...\"
突然，所有异常现象同时停止。水龙头关闭，电视熄灭，温度回升。周岩和张默面面相觑。
\"她走了。\"张默说。
周岩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拿起啤酒又灌了一大口：\"好吧，至少现在我们确定了两件事：第一，林小雨的灵魂确实在这里；第二，她似乎很...愤怒。\"
张默飘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明天晚上，你能跟我再去一次医院吗？也许在那里能找到更多线索。\"
周岩本想拒绝，但看着张默半透明的背影，一种奇怪的同情涌上心头。这个鬼魂室友一个月来没有伤害过他，只是安静地徘徊在黑暗中，背负着沉重的愧疚。
\"好吧，\"周岩最终同意，\"但这次我要做些准备。\"
第二天傍晚，周岩背着鼓鼓的背包，跟着张默再次前往废弃医院。这次张默没有撑伞——月光被云层遮挡，对他的影响较小。
\"你带了什么？\"张默好奇地看着周岩的背包。
\"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周岩拍了拍包，\"盐、蜡烛、录音笔...我在网上查了些通灵的方法。\"
张默露出一个近乎透明的微笑：\"你比我想象的要认真。\"
废弃医院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阴森。这次周岩带了手电筒，强光照亮了布满灰尘的走廊。他们直接前往三楼的手术区，张默说那是事故发生的地方。
手术室的门半开着，和上次一样。周岩深吸一口气，迈步进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锈迹斑斑的手术台、倾倒的器械架和墙上的血迹——那些深褐色的污渍让周岩胃部一阵抽搐。
\"就是这里。\"张默飘到手术台旁，透明的手指轻触台面，\"那天我们正在进行一台阑尾切除手术，很简单的那种。但患者突然出现剧烈过敏反应...\"
周岩从背包里取出几根白色蜡烛，按照网上的指示摆成一个圆圈。他点燃蜡烛，跳动的火苗在空旷的手术室里投下诡异的影子。
\"据说蜡烛能增强灵体显形的能力。\"周岩解释道，然后按下录音笔的开关，\"我想记录下可能出现的任何声音。\"
张默点点头，开始在手术室内缓慢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周岩则仔细观察着周围，突然注意到墙角有一块松动的瓷砖。
\"张默，过来看看这个。\"
他们撬开瓷砖，发现后面藏着一个塑料文件夹。文件夹里是一沓发黄的纸张——手术记录、药物清单和一份被血迹污染的事故报告。
\"这是...\"张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用的不是常规麻醉剂，是一种新药，院长坚持要我们试用...\"
周岩快速浏览文件，眉头越皱越紧：\"这些记录显示，那种新药在试验阶段就出现过严重副作用，但数据被篡改了。而你...你被当成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