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婉儿已在书斋铺开竹帛。
昨夜系统浮窗跳出的\"蝗灾\"二字还在眼前晃——原线记载,天宝十一年秋,长安周边蝗群蔽日,百姓食草充饥,地方官瞒报灾情,杨国忠竟称\"蝗虫畏德,不食嘉禾\",直拖到冬雪压城才露馅。
那时苏家药铺被抢,母亲为护她挨了一棍,血浸透了半幅门帘。
\"阿姊。\"明谦端着药盏进来,墨香混着参味,\"云娘说您又没合眼。\"
苏婉儿接过药盏,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
她翻出系统兑换的\"治蝗术\",竹片上的字迹是系统生成的小楷:\"一曰夜火诱杀,二曰开沟填埋,三曰护雀食蝗。\"前世导师讲《旧唐书·五行志》时拍过桌子:\"若早用此策,何至千里赤地!\"
\"明谦,\"她指着竹帛,\"去账房支三十贯,让福伯带两个伙计,往华州买十车生石灰。\"少年的眉峰跳了跳,刚要问,她又补了句,\"再让门房把前日华州商队留下的麻布袋全找出来——要粗麻的,能透气的那种。\"
明谦突然按住她手背:\"阿姊,你昨日说的虫灾...是要来了?\"
\"来了。\"苏婉儿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晨鸦掠过屋檐,叫声里带着焦躁,\"西市米行的老张头今早该来报信了。\"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门环急响,福伯的大嗓门撞进来:\"姑娘,西市米行张掌柜说,蓝田县那边庄稼地起虫了!\"
苏婉儿把竹帛往袖中一塞,对明谦道:\"去马厩牵青骢,我要见李县令。\"
长安县署的正堂飘着苦艾味。
李县令正对着案上的公文发愁,见苏婉儿进来,手忙脚乱地掀袍起身:\"苏小娘子这是...?\"
\"蝗灾。\"苏婉儿直入主题,\"蓝田、鄠县已见虫群,三日内必至长安郊野。\"她展开治蝗术竹帛推过去,\"小女有策:夜燃篝火诱蝗,开三尺深沟,蝗落则填;再令百姓捕蝗,每斗蝗换两升米——既灭虫,又赈饥。\"
李县令的手指在竹帛上顿住,抬头时眼尾细纹都绷直了:\"苏小娘子可知,上月虢县报蝗灾,杨相府的人把县令打了二十廷杖?\"他搓着茶盏,釉面蹭得滋滋响,\"若按你说的大张旗鼓灭蝗,上头怪罪下来...\"
\"李大人怕的是杨国忠,还是百姓饿殍?\"苏婉儿往前半步,袖中系统浮窗闪过\"李县令命运线:红转蓝\",\"您任长安令六年,每年冬月都去普济寺舍粥。
小女这里有从大慈恩寺抄的《药师经》,明儿让人给令堂送去。\"她放软声音,\"您护百姓周全,小女护您周全——若有人查问,就说这是陈将军夫人的主意。\"
李县令的喉结动了动。
案头铜鹤香炉里,艾草香突然浓得呛人。
他猛地抓起竹帛:\"好!
我这就发告示,让里正挨户通知。
不过...\"他压低声音,\"西市赵三爷那票人,怕是要闹。\"
果然,晌午时分,西市药铺前围了一圈人。
赵三爷捻着花白胡须,枣红缎子马褂被日头晒得发亮:\"苏小娘子的治蝗术?
我老赵在长安做了三十年米粮生意,从没听说烧火能灭虫!\"他身后的马掌柜眯眼笑,手里摇着折扇,扇骨上的翡翠坠子晃得人眼晕:\"就是,听说她还要用生石灰?
那东西烧手,百姓肯干?\"
苏婉儿站在药铺台阶上,望着人群里几个面黄肌瘦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