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雾海齿轮(1 / 1)

半夜,月光像冷霜般渗进窗帘缝隙。徐谍猛地从床上坐起,隔壁传来的争吵声如碎玻璃般划破死寂——杨翼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碾出刺耳声响,伴随着木质相框砸在墙上的闷响:“你明明说只把她们当棋子,现在怎么牵扯到这么多人?当初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话音未落,又一声瓷器碎裂声里,徐焱的低笑裹着冰碴般的凉意漫出来:“棋子也分有用和无用,比如周佳钰藏的东西若是落到不该落的人手里……”

话尾突然被撞门声切断。徐依娜斜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手机,屏幕冷光映出她眼尾的细痣——王子逸倒在血泊中的新闻图片刺得徐谍太阳穴突突直跳。“和我无关。”徐依娜挑眉,草莓色唇釉在壁灯下泛着水光,“不过,怕是有人正因为丧子而悲痛得连理智都没了,指不定要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

徐谍猛地攥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苍白皮肤:“警察查到老家了吗?那个地下室里有姐姐的……有姐姐当年留下的东西,要是被发现……”“清理干净了。”徐依娜甩开她,银质手链在碰撞中发出轻响。她转身时,长发扫过徐谍手背,眼尾扬起的冷笑被床头台灯切成两半:“连一片碎纸片都没留下,你慌什么?”徐谍抽回手,指尖触到半块融化的巧克力——锡纸包装上还沾着李逸托人送来时的体温。“但杀她的人,或许和徐焱请我们看海的理由有关联,你说呢?”她将巧克力掰成两半,脆响里混着窗外海浪的低吟。

两人推门而入时,水晶吊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杨翼蜷在沙发上补口红,珊瑚色膏体在唇上晕开,像凝固的血:“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可要被这位‘艺术家’的疯话逼疯了。”徐焱坐在落地窗前,慢条斯理地擦拭眼睛,镜片映出他半张脸。“说吧,大艺术家。”徐依娜斜倚门框,黑色皮衣蹭过剥落的墙皮,“把我们从国外骗来,总不会真让我看你泡那些疯疯癫癫的女人?”

徐焱将刀插进桌面,木质纹路里渗出淡淡血痕:“陈家人和高层勾结销毁了当年清剿家族名单,但如果没猜错……”他忽然抬头,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应该是有人暗中藏着备份,说不定哪天就会抖出来……”徐谍皱眉,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这些破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来弄清楚当年的事!”

“你们想弄清真相,我想收藏她们的‘恐惧’。”徐焱指尖敲了敲刀柄,金属声里混着远处游轮的汽笛,“而陈弈仁想查清当年的真相,至于那个叫刘维轩的长官……”他忽然笑了,喉结在苍白皮肤下滚动,“她在找当年那场行动的资料,现在正和周佳钰、张雅洁凑在一起琢磨呢。”

杨翼突然掐住徐谍手腕,红色指甲油几乎陷进皮肤:“所以徐焱认为你们应该有用可以在必要时提供一定帮助。”她舔了舔唇,香水味里混着铁锈味,“而我明天早上要去给那位典狱长送份‘礼物’。”她起身时,高跟鞋跟碾过地毯上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声音:“乖乖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徐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李雨薇的消息框跳出时:“徐谍,我和李逸一起去和陈家还有一个叫王尚静的人谈生意,他们一听说我们认识你们,眼神都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到底和他们有什么交集?”消息末尾的问号像根细针扎进眼底,她抬头时,正撞见徐依娜咬开草莓糖包装纸的动作——糖纸在齿间发出清脆的撕裂声:“哟,这是有人要刨根问底了?”

晨光如淡金色薄纱漫过游轮甲板。徐依娜倚着栏杆哼歌:“这海风带着腥味,倒像是血腥味掺着甜,有意思。”徐谍望着工人搬运的木箱发呆,“黑啸”的烫金标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木箱缝隙里露出一角黑色布料,像是某种制服的肩章。

杨翼踩着细高跟从身后经过,香奈儿五号的气息里混着淡淡铁锈味,她忽然压低声音,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听说‘碰先生’的小弟——也就是王雨晴那个不成器的旧情人,昨儿个去‘夜樱’找藤野美子了,你说他能从那女人掏出什么?”

徐谍攥紧手机,李逸发来的照片里,背景的角落里咖啡馆暖光下,王星妍正手忙脚乱地擦拭热可可——深褐色液体顺着桌角滴在姚茜脚边,而姚茜袖口的银色标志,正和船板上的木箱一模一样。她想起了某人在那个深夜说过的话,这时突然在耳边炸开:“所有齿轮都在转动,亲爱的小蝴蝶——比如你丢掉药盒里的致幻剂,是不是该用在某个关键人物身上了?”

房间里,台灯将徐焱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具扭曲的标本。他对镜子低笑一旁的玫瑰色液体正缓缓渗进木纹:“等接近真相那天,我要让所有与这事相关的罪人看见真正的星星——在感染区的医院地下室里,他们会和那些秘密一起,永远沉默。”

徐谍咬碎巧克力,甜腻混着苦涩在舌尖炸开,像极了记忆里姐姐喂她吃的第一颗糖——那时姐姐的手还很暖,糖纸折成小船漂在老家地下室的积水里。手机震动,陈弈仁秘书的邀约短信跳出时,她正看见徐依娜晃着空糖盒从门口经过,银色链条在她颈间晃出细碎光斑:“陈小姐想请二位明天去画廊看展?呵,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聊的‘共同朋友’才是重点吧。”“别发呆了,小蝴蝶——”徐依娜忽然贴近她耳边,草莓香气混着海风咸涩,“真正的舞会,才刚刚开始呢,咱们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