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公不要动气,公子还小,调皮也是有的,慢慢教着就是,何必着急于一时一日。”
“对啊,有老爷身垂示范,还怕公子长歪了嘛,总能长进的。”
“公子近些年已经出息了不少,不待多少时日,必定能蟾宫折桂,一举成名。”
贾政什么也听不进去,想一把挥开他们,却心有余力不足。
就扔下狠话,“他这般为非作歹,都是你们惯着酿成的,现在还敢来劝,是要等到他弑君弑父才肯罢休?”
清客本来只是想递梯子讨好贾政,没想到头上被扔了一口黑锅上来,冤枉的不行,却难以辩白。
弄得各个心生退意,全都撒开了手,由着贾政随心所欲、胡乱施为。
见他恢复了些许力气,又举着板子开始打儿子,清客全都转移视线,装作没看出他的外强中干来。
几个机灵些的还悄悄退出去,给贾母和王夫人通风报信。
王夫人接到消息,知道儿子快被打死的时候,被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
匆匆忙忙穿好衣裳就往外书房赶来,吓得其他门客小厮赶紧找地儿躲藏。
她刚到,贾政刚才力竭变轻的板子重新变得又快又重,吓得王夫人手忙脚乱。
再看看声音虚弱、嘴角带血的宝玉,王夫人什么也顾不上了,死命抱住贾政手中的板子,叫他动弹不得。
“这是做什么?你难道要干涉我教训儿子?是要活生生气死我不成?”
王夫人:“宝玉虽该打,老爷也需注意身子。再说现在天气暑热难消,老太太身子本就不舒坦,要是因着宝玉有个什么,我们又该怎么立身自处?”
贾政:“哼,养了他,还得老太太整天为他操心,已经算我不孝了。”
“如今净给府里招灾惹祸,为了不叫满府陪着他一起殒命,我还是趁早了结他最好。”
“你可要想明白了,现在只是舍出去一个儿子,不比将来满门陨灭要好?”
越说越觉得有理,贾政:“给我拿绳子来,既然你们都百般阻挠,全下不了手,还是由我来吧。”
“我既然生了他,现在了结在我手里,也算是有始有终。”
王夫人见他真的发了狠,赶紧抱住贾政的身子不叫他往宝玉跟前凑。
还双眼含泪地苦苦相求,“老爷便是再管教儿子,也犯不上要了宝玉的性命。”
“他是你我亲生的,不管为了什么,怎么能忍心伤了他的性命?”
“我如今五十多岁,黄土已经埋了半个身子,费尽千辛万苦就养活了两个儿子,难道老爷一个也不给我留下才甘心?”
她说着,就又想起早逝的贾珠来,心里更是把贾政恨得要死。
“当初珠儿那般出息,还不是说没就没。现在老爷又要来逼死我的宝玉,我实在再难俯就。”
“要是你执意如此,不如一起勒死我,叫我母子三人在地下团聚。”
贾政被揭开旧病,心里不自在的很,只是歪头看着别处,不敢直视王夫人的泪眼朦胧。
王夫人亲自挖开陈年旧伤,心里也是疼得厉害,哭得伤心不已。
见用贾珠的死镇住了贾政,王夫人赶紧擦了把眼泪,亲自上手查看宝玉的伤势。
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又气息虚弱,衣服被洇满了血迹,叫整个下半身像是泡在血里一样。